【83Line】 <At The Time在那時>［短篇］ @ 寒漠邊緣

隨興寫寫，淺淺描繪再慢慢帶出主題，架構採用鏡框式（意即先描述現在情境＞回到過去＞再回到現在）
靈感來自於一張圖
篇名以藝聲的歌曲「At the time」命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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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記得那時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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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今天比預期提早結束行程呢。」
金希澈一手握著方向盤，一手按掉音響後開始了話題。
「很難得耶，下一次有這樣的機會不知道是多久後了。」
「要不，趁這次空檔一起去喝酒？」
金希澈問完話隨即轉個彎，通向一條筆直道路。朴正洙記得好久之前，他們曾經來過這裡、嘻嘻哈哈的開著車來附近的一家居酒屋。
這次，他們像是走進回憶裡、同一家居酒屋幾乎沒有變，朴正洙差點以為一轉頭就可以看見金希澈年少時青澀的臉。
但經時間洪流的沖刷，他們離過去越來越遙遠，再看看四周的風景、那些終究是不同的了。
夜晚的空氣冷冽砭骨，就連在車內都可以感受到外頭的寒氣。這時候要是飲下一杯烈酒，絕對可以讓身子暖和起來。
但考量到明天不是沒行程，加上金希澈待會還得開車，兩人只能點一杯濃度不高的啤酒喝。
「再來一杯…」朴正洙搖頭表示不過癮，正打算招呼服務生再續杯時，金希澈抓住了他的手腕。「別喝了，喝完這杯就夠了。」
朴正洙眨著一雙染滿霧氣而朦朧的眼，臉頰被醺得酡紅，嘴唇微啟而顯得困惑。但他一開口，金希澈便陷入迷惘。
「你還記得那時嗎希澈？那時候我們會一起來這居酒屋喝得爛醉…鐘雲也經常會跟著來，而且我們還會一直續杯…」
說著說著朴正洙咧嘴一笑：「…然後你都是最清醒的那個人喔，每次你看著我和鐘雲搖搖晃晃的從椅子上站起來，你就會一手各勾一個人，攙著我們倆出去…哈哈哈。」
金希澈忍俊不禁跟著笑了。彼時出道不久，行程不像現在滿檔，晚上常可以約出來喝酒。
隨著知名度水漲船高，那樣的機會成反比的、越來越稀少了。

你還記得嗎？那時…

時間走到了午夜。
也許下一次來，是很久以後的事了。
他緊攬住朴正洙的肩膀，離開店門前回頭望了一眼。
就這麼輕輕的一眼。
他們坐回車上，金希澈發動車子時朴正洙再度露出一抹微笑、吁了口氣輕聲說道：「你記得嗎…那時的我們，偶爾吵個架但晚上還是會出來喝酒吹吹風，你會故意僵著一陣子然後跟我說沒事了…你啊，從以前就莫名其妙。」
他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：「可是希澈，每次跟你僵持不下的那段時間，就算知道你最後一定會放軟態度，我還是很怕…」
金希澈轉頭，剎那間他以為自己看見的，是當年染著一頭耀眼金色的蓬鬆長髮、臉龐白淨俊逸卻脆弱抑鬱的美少年。但再定睛一看，眼前的那人臉上多了時間留下的痕跡，頭髮剃短些且髮色換回了深棕色，表情中帶著成熟穩重的氣息卻又多了幾分孱弱。霎時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。
「你真是啊…我還記得以前自己曾懷疑過你這瘦巴巴好似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人，怎麼會是我們的隊長呢。」金希澈換個姿勢倚向車門：「現在練出了肌肉線條來，要颳颱風才可以把你吹走。」
「喂，說得好像我很瘦弱似的。隊長的職責，不就是照顧好你們這些孩子嗎？」
朴正洙臉上帶著的，是當年那個美少年的笑容。
應該是說，從未改變過。
「那你記得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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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如打開相簿般、回憶的畫面開展。
敞開宿舍的房門，裡頭的床鋪整整齊齊的、沒有半件衣服散亂在上頭，棉被也俐落的折疊好，照這樣的整潔程度大抵上也只有那人辦得到。
而那人，現在赤裸著上身趴在離自己不遠的臥鋪上。
金希澈朝他走近。
對方緊閉著雙眼，薄薄的唇瓣微啟，染成金色的柔順髮絲此時凌亂地散在清秀的臉龐周圍。臂膀太過纖細肌膚太過蒼白，肩岬骨線條嶙峋聳直。
似乎是察覺到有人走近，他醒了過來。
「…希澈？」
他坐直身子，顫抖的手撥開頰邊的髮絲。「今天這麼快就練習完了？」
「你腦袋燒壞啦正洙？今天並沒有要練習啊。話說你有好一點了嗎？」
「記錯了…」朴正洙咕噥：「應該有比較好了，明天就可以繼續練習了吧。」
「不，等你感冒痊癒了再去。」金希澈把他按回床上還拿起棉被替他蓋著：「發燒還裸上身，不要命了是嗎？」
「可是我覺得很熱…」朴正洙撥開棉被、氣若游絲的說，臉色蒼白直冒冷汗。
「吃藥了嗎？」金希澈裝了杯熱開水遞給他，朴正洙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後推開那杯水：「不用…我休息一下就好了。」
「最好是。」金希澈吐吐舌頭表示不相信。「不舒服就叫我，我要睡覺了。」
他躺回臥鋪卻輾轉難眠，聽著朴正洙粗重帶著鼻音的呼吸聲在房間裡迴盪，最後他按捺不住擔憂不安的心情、跳下床躡手躡腳的走到朴正洙身旁，指節輕輕碰一下他的額頭。還在燒。
微光中他隱約看見牆上的時鐘指著一點，自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。他拿了條沾了冷水的毛巾敷在朴正洙額上，沒一會兒功夫那條毛巾就變溫了。而朴正洙毫無知覺地，依然睡得很沉。
他分神想起前天自己跟朴正洙因瑣碎小事吵了架，但當晚仍拖著他一起去喝酒卻又故意鬧彆扭，而朴正洙面露惶恐，還不斷對他說你別再生氣了嘛對不起是我的錯之類的話。
直到隔天一早被朴正洙的咳嗽聲吵醒，這才想起他昨夜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物就匆忙跳上車，那時自己還刻意要發動車子打算不等他。兩人後來還待在外頭吹著好一陣子的涼風，但耳邊響著的不是呼嘯風聲、而是朴正洙的道歉求情聲。
卻假裝不理會他。
現在看著朴正洙憔悴的臉孔，頓時深感後悔與不值。自己幹嘛執意要跟他過意不去呢？
想到這裡，金希澈感到鼻子一陣酸楚、眼淚無聲無息開始滑下，落在床鋪上。
啪答，然後，寂靜。
時間為他而停滯了。
就在這一個瞬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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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所以你還記得嗎？」
他看著朴正洙閉上雙眼思忖了半晌。
「記得啊，隔天我退燒醒來時你還躺在我旁邊呢。」朴正洙綻開了笑顏，語調淡然得像只是唸著別人的故事：「還好那時候你睡不好咧，不然我大概得進醫院了。」
「逞什麼強，整死我了那晚。」
金希澈吁了口氣後踩下煞車，前方的紅燈在夜空中顯得刺眼。
「很多事…以前的事，現在想起都會思考著，是值得的嗎？」
看著倒數計時器在只有他們這輛車的街頭閃爍著，幾秒過去，現在成了剛才、成了以前、然後成了記憶。零碎不足以保存的記憶、與如斯重要得永遠留於腦海中的記憶。